【嘉金】sucker for pain

@堕。*是折伞的番外。折伞原文见合集。
*是已分手设定

*ooc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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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太真实。真实意味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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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推了推卡住的轮轨,托住键盘的桌面仍然与电脑桌面一同,如同被浇灌了滚烫蜡液又蓦然凝固下来的齿轮,吱吱呀呀地停滞不前。



他懊恼地甩了甩手腕,将无辜的鼠标扔在桌面上不再理它,覆盖上一层苍白色的桌面弹出来一个窗口。光标变成一个不断旋转着首尾相接的环,转动着,像是在无奈地告知电脑的使用者此时此刻即使是每秒几亿字符运算率的电脑也已陷入了死循环。



天气有点儿冷,他先是慢慢地这样想,揉了揉自己冻得僵硬的手腕,才想起来有前辈给他顺手打了杯咖啡。那杯闻起来就很香的咖啡已经微微发凉,不甚明显的白色轻雾几乎无法分辨,好歹还算是比键盘更有些温度。



他松了口气,冻僵的手指努力张开,勾住冰冷的瓷制杯柄,那杯已微微发凉的液体在杯子里微微摇出一个微妙的弧度,落下来点点的液体挂在杯沿,缓慢地沿着杯壁坠下来。他掌心窝了窝,将那杯咖啡贴在手心,努力汲取剩下的那些温度。




这算是贪婪的一种吧。他看着咖啡液滴缓缓坠进相比那小小一颗来说或许过于广阔的海洋,接着又是一颗,像是义无反顾冲向天王星的一颗小行星。



好像随着那一击,听到清脆地、如同破碎的声响,身边的事情都褪色了,他的大脑似乎也在降低了速度悄无声息地默默运作,在一片感官漠然的苍白之下,他的感官像潮水一般慢慢褪去色彩,终于品尝到这个时刻寂静无声的公司里的寂寞。



随着他自己从大容量又繁杂的工作里抽出来,灵魂也终于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缺失掉温度的感官,眼前的景象都随着自己瞳孔停止运动而静止,灵魂却四处张望着,不大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用磨砂玻璃隔起来的好大一块地盘——那块分明看起来冰冷生硬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磨砂之间清亮、透明的玻璃勾勒出几个大字:“嘉德罗斯 总裁办公室”。




你看,有些人的忘记就是如此虚假,他现在捧着杯半温不冷的咖啡,一副不耐烦地等着电脑好起来的样子,可是有些东西他不听话,自顾自地从躯壳里跳出来,全然意识不到自己躯壳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呼啸:你他妈冷静点!




然而脏话在金耳朵里是左进右出不必经过大脑神经反射的东西,他想,现在嘉德罗斯在办公室里干什么呢?



他这样想已经半个小时了。嘉德罗斯出差回来直奔公司也已经半个小时了。即使是这么晚了,嘉德罗斯也没有离开公司的想法——金不知道哪儿抽了根筋,毫无自知之明地想,不知道嘉德罗斯吃了晚饭没有,他胃很不好。



他手似乎抖了抖,忽然回了神,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换掉,只好继续向外拉扯,渐渐把微笑拉成发苦的冷笑:“人家又不需要。”



一句话,在心里想,和真正从声带里从舌尖从嘴唇里发出来,永远是不一样的。那句话并不止想了一遍,他脱口而出之后又再次将它汲取到神经里,那六个字随着神经爬进大脑,就像重复了好多遍,最终轻飘飘却冷硬地卡住心脏瓣膜,让它心脏无法正常跳动:人家又不需要。




好像是笑了,气从扯开的嘴角出来,听起来像是在笑。他站起来去给自己打杯咖啡。



指尖压下去,咖啡液就流出来,落在咖啡杯里,又激起几圈涟漪。



又是溅起的小行星。





他似乎听见某个熟悉到能与自己内心念白时明确区分的声音响起,它没有载体没有质量,却似乎仍然夹带了风和雨,落在耳畔之下微微发凉的位置,轻轻拍出一个人体熟悉的温度:“但是它不会悲伤的。”





那个夜里有大雨磅礴,有温柔的海浪冲击在柔软的海岸上,有说不出是轻是重的小行星落在平滑的地面,有吹过来带着些许焦灼味道的夏天的海风,裹挟着另一人的声音,在混沌中显得比平常温柔了好多好多:“因为它在宇宙中漂泊了很多年,它燃烧着自己身上所有的能源,也许只是为了奔赴一场燃烧。”





他努力抱住了那人的脖颈,他的头发染着些许汗意落在他肩膀上,温柔的疼痛一下一下的如同浪潮卷上来,他眯着眼睛,声音夹在吐息里,“这就是心动吗?”




嘉德罗斯的声音很淡很轻,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带着零星的笑意。他把手掐在嘉德罗斯的手臂上,略微有些紧张地听着他回答。他回答了什么——对金来说是个不必回忆的内容。




上帝赐予人类最宝贵的能力就是记忆。三百万年前,混乱的地球失去了前一种主宰者,从一切混沌的动物之中脱颖而出的动物凭借着兽性创造了他们自己生存的空间。除了兽性之外,人类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人性——被记载在人类史书上以明确他们与普通动物之间区别的智慧,其实本质上来说或许就是记忆力。




上帝赐予人类最痛苦的能力就是记忆。记忆是不会消退的,像一个巨大的图书馆里的无数本书,永远静静地陈列着,你知道在这个巨大的图书馆的某一个角落有一本悲剧小说,或许有一个系列,或许整整一个书架——你知道它在那,只是不知道它究竟在哪。




就像现在。即使以为自己早已经忘却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些早已明确不会出现在未来的那些故事,仍然无法被抹去。金仍然从咖啡颤动的波痕中看见了对方的回答。



“这就是心动。”




那东西似乎一直在上下的波动,就像永远不会停下——即使如此微小的一粒液体,坠入液面的时候,也会有很小很小、却不可以忽略的热量的变化。在平静之下,是无数个分子在高速的撞击、颤动、无规律的运动着,像一颗不会停止跳动的心脏,像一个不会停止思念的大脑。




人是会有那种本能的吧——在深夜醒来的时候,看着苍白的桌面,在意识模糊之间寂静地数着自己不小心甩上天花板的钢笔墨水——它们似乎还在运动,像一个个小小的蚂蚁——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万丈的深渊。



下坠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金那时候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吊着自己的四肢,让自己像一只被网住的昆虫,无力挣扎、也无法下坠,只是看着很遥远很苍茫的天空,好像看不清未来的路,只是觉得好像还有什么必须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它们发生之后,那些东西就会断裂,让自己真正地向下坠去。





就在那种很寂静、寂静到闹钟似乎都不忍心打破粘滞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苍白的时刻,他心里翻来覆去,没什么疼痛地沉默出一句让他自己都发笑的话来。

他想,——或许是他知道,还没到那家伙从自己生命里退出的时候吧。



其实不是直觉,也不是蛛丝马迹的推断。

只是痴心妄想而已。只是在希望着,有什么能把以前那些明明不再重要的东西都擦掉,能把嘉德罗斯转过身来,好好看着自己。希望着他说,你还会回来吧。




他把咖啡放下了。咖啡喝了一半,那种发凉的液体灌进腹中也仅仅是发凉而已,可苦味似乎在冰冷的液体里愈发浓厚,缠着牙齿与舌尖,像勒紧的丝线。他对着那杯咖啡发了五分钟的呆。他好像感觉自己笑了,冰凉的瓷质脱离了掌心,温度也未曾马上回到皮肤上,他将手拢进袖子里。




小行星是不会寂寞的。





墙上的时钟秒针跳了一下,又一下,原来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在金常年驻扎在酒吧的习惯来说,现在还只能算傍晚的范畴。但窗外的风已经开始呼啸了,在隔着隔音玻璃的灯火通明的世界里刮过,它踩着玻璃呼啸着过去,给这个刚刚脱离自己恍惚间一小盏灯火似的梦境的孩子的世界传来真正世界的哀鸣。





卡死的桌面,一切本该继续进行的事都无可奈何地止步不前,像面对一截断裂的单向高速公路,甚至于让人明知不可能而又希望眼前沟壑都能极速填满。






其实谁是天王星,谁是小行星,金自己也想不大清楚。嘉德罗斯是天王星吧,那个傍晚,天空红得那么灿烂,像是将最后一丝热量都要以最热烈的方式释放出来似的,金发的少年站在巷子的尽头,看着自己低着头背着吉他一步步走进,再撞上他的肩膀。他蓦然从刚刚让人头脑发昏的闷热里醒来,看到对方睥睨而下的金色瞳孔,与似笑非笑的唇角:“你叫什么名字?”





电脑终于如愿以偿地弹出了窗口,金无奈地按了确定,看着自 己未保存的文件就这样关闭了。思念谁都是会有惯性的,他只是看着电脑终于跳出了死循环告知主人确切的失败信息之后就想,如果那颗天王星还在的话,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吗?





其实这样一台退伍电脑上的程序陷入死循环,不大是嘉德罗斯在操作上就能轻易避免的错误——他最多能比金更早的结束这种状况而已。就像他早早跳出了自己和嘉德罗斯一起编出的死结网,将翅膀轻巧地挥起来,带着他熟悉的冷风,带着金属与烈焰味道的灰烬扬起来——那片灰烬只能在原地被刮得四分五裂,留下一点点儿还算抹不去的灰,却也不在嘉德罗斯的视线之内了。




嘉德罗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边是温凉的咖啡,助手提前了一个小时泡好,于是到了嘉德罗斯这里,已经不再有暖胃的功效。用咖啡暖胃,嘉德罗斯有点儿自嘲似的想,这种傻逼想法简直已经很多年不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胃药其实已经吃完了,手边的抽屉里只有空空如也的药品盒子,上面医生的字体龙飞凤舞。





他没有时间看医生,也没有金那样能自己熬汤的手艺,没有时间学,没有一个可以贴心到私人生的秘书。但由此而生的思念不需要整段的时间,它悄无声息地如同水一般,在冷硬的时间里乍然显出一种温柔来,充斥在他顺手打开抽屉以后短暂的沉默里。




他没动,心里不知道刮的什么风,闻不出味道测不出的温度似的,只是几乎漠然地感觉自己灵魂站在肩膀上,朝着不精确的金的方向望过去,声音很浅的说,“果然是渣渣,这点工作都要加班。”






胃痛像是扯在心脏,卷在擀面杖似的空气里,像闷着一口滞粘的空气,灌在无力的肺部。





想他们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灵魂在磨砂玻璃的两端对望,有一瞬间也许目光接触在了一起,但又错开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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